(来源:劳动午报)
转自:劳动午报
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也是《义勇军进行曲》诞生90周年。李舫的《国之歌》在此时出版,像一根被时光淬炼的琴弦,一端系着1935年的烽火,一端连着2025年的回响,在书页间弹拨出跨越时代的精神共鸣。
李舫写聂耳,不去刻意雕琢“英雄”的光环。她更像个执着的采音人,在历史的声浪里捕捉青年音乐家的本真:上海亭子间的煤球炉把乐谱熏得发灰,聂耳却用冻得通红的手指按住小提琴弦,让每个音符都带着市井的温热;为了记录码头工人的号子,他混在扛包的人群里走了半宿,鞋跟磨穿时,记满节奏的纸片上还凝着汗渍。这些细节让我们看见聂耳的音乐不是空中楼阁,是从底层的喘息、街头的挣扎里生长出的荆棘,扎得人心生疼却又热血奔涌。当他接过田汉写在香烟盒上的《义勇军进行曲》歌词时,李舫的笔锋骤然收紧,让我们看见“纸片上的字迹洇开,像刚从火线带回的战报”,《义勇军进行曲》的诞生,原是两个年轻人以生命为墨的共舞。
在写《义勇军进行曲》的创作群像时,李舫的笔触又成了细腻的织工。她不单写聂耳和田汉,更把那些在幕后托举这曲战歌的身影一一铺陈:左翼剧社里熬夜刻钢板的青年,冒着风险传递乐谱的地下党员,在租界电台偷偷播放歌曲的播音员……这些被历史烟尘模糊的面孔,在她笔下有了清晰的轮廓。就像她写某晚电台播放《义勇军进行曲》时,“电波穿过租界的铁丝网,让弄堂里缝补衣裳的妇人停下了针线,让码头扛包的工人攥紧了拳头”,一首歌曲的力量,从来不是孤胆英雄的独奏,是无数普通人以勇气为和声的大合唱。
解析“文艺为武器”时,李舫的笔触化作了锋利的刻刀。她不空谈“民族精神”,而是把田汉改词、聂耳谱曲的过程,剖成一个个带棱带角的细节:田汉在狱中把“飞机大炮”改成“炮火”,不是文字的推敲,是从“被动躲避”到“主动迎击”的灵魂蜕变;聂耳为了让旋律“像冲锋号钻进耳膜”,把军鼓的节奏嵌进每个音符的肌理,连换气的停顿都踩着正步的节拍。这些创作瞬间里,藏着《义勇军进行曲》的魂——它不是空洞的嘶吼,是码头号子的筋骨、游行脚步的脉搏、战士呼吸的节奏,在聂耳的琴弦上拧成了一根勒住时代咽喉的绳。
学者与作家的双重身份,让李舫的叙述始终带着历史的纵深感。她写聂耳在日本横滨码头的最后时刻,衣袋里还揣着未完成的乐谱,那不是“牺牲”的悲情符号,是一个青年对“未竟之志”的耿耿牵挂;笔锋一转,又写几十年后《义勇军进行曲》在迎接志愿军烈士遗骸回国的礼炮声中响起,“旋律从旧时代的战壕里突围,裹着硝烟,落在了新时代的天空下”。这种时空的折叠与对话,让《国之歌》跳出了传记的窠臼——聂耳的音乐从未被时间封存,它活在每一次需要“起来”的时刻,是历史的回声,更是当下的心跳,叩击着每个中国人的脉搏。
在抗战胜利80周年的今天读《国之歌》,读的不只是聂耳的青春,更是一个民族把“救亡图存”刻进音符的决绝。那决绝,是聂耳琴弦上的震颤,是田汉笔尖的锋芒,更是每个听见“前进!前进!前进进!”的人心中不灭的火种。
□聂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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