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忠
都说喜鹊很聪明。我记得上世纪80年代,有家报纸刊发过一篇消息,说当时在北京建筑机械厂的一台塔吊上,一对儿喜鹊用焊条搭了个“钢结构”的窝。这一消息,一时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大家无不夸赞这对儿聪明的喜鹊夫妻。喜鹊搭窝这事儿司空见惯,按说不是什么新闻,但我见到过的一对儿用铁丝和泥巴当材料搭窝的喜鹊,却与那对儿用焊条搭窝的喜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当时我参加某工程建设,在荒地上,我们围起了一个集办公住宿于一体的小院儿。我的屋子窗外,正对着一棵碗口粗的白杨树,时值春日,白杨树刚冒出的新叶还带着鲜嫩的鹅黄色,初展的叶片带着几分蜷曲,像被春雨洗过般透亮好看。
一个早晨,我开窗通风,抬头看见白杨树较为粗壮的侧枝分叉处,一只喜鹊叉开两腿站立着,正用嘴巴接过另一只喜鹊口中衔着的小指粗的树枝,“优雅”地架在白杨树的枝杈处,但表皮光滑的枝杈并没有“留住”这根树枝,顺着树干滑落下去。两只喜鹊喳喳叫了两声,衔树枝的喜鹊扇动了一下翅膀,展翅飞离,另一只喜鹊则震动了一下翅膀,跳到上一个树杈上,晃着小脑袋左顾右盼。接下来的几日,我忙于工作,并没有过多留意这对儿搭窝的喜鹊,只是在路过喜鹊搭窝的这棵杨树时,不经意间看到树根积累的一小堆树枝正被保洁大姐收拾干净。
时间大概又过了半月有余,工作间隙,我忽然想起那对儿喜鹊,忙开窗张望,还好,那对儿喜鹊竟然还在,老样子,一只负责衔,一只负责搭,只是杨树的枝杈处,并没有它们劳动的成果,只是稀稀拉拉挂着几根细小的树枝。我摇头叹息,这对儿喜鹊搭个“婚房”真是费了劲了。
心里想起这对儿喜鹊,就开始惦记它们了,每天工作之余有了闲暇时间,我都会开窗探望一下这对儿劳作的喜鹊夫妻。
忽然有一天,我惊喜地发现,那只衔树枝的喜鹊飞回来时,嘴里衔的竟然不是树枝而是一团黏糊糊的泥巴,待在树杈上站好,便甩头将泥巴拽在光滑的树皮上,而那只负责搭窝的喜鹊也如法效仿,振翅飞去一会儿也衔回一团泥巴来。小半天儿工夫,光滑的树干枝杈表皮上,竟被两只小喜鹊粘了一层厚厚的泥浆,远远看去,泥浆麻麻渣渣地粘在树皮上,黑乎乎的一大团。而这之后,飞去的喜鹊衔来的不再是泥浆,嘴里叼着的竟然是一根儿细细的铁丝。两只喜鹊轮番飞去飞回,将铁丝缠绕在树杈的泥巴上,光滑的树杈再也没办法“甩”掉粘在身上的铁丝,不多时候,一座喜鹊窝“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底座竟然大功告成了。
我完全被折服了。聪明的小喜鹊竟然学会了人类建造房子的技术,而且懂得了如何用脑用心地完成自己的创举。在此之后的短短几天内,在“钢筋混凝土”的底座上,一座漂亮的喜鹊窝便完成了框架搭建,两只勤劳小喜鹊喳喳的叫声都透出喜悦。
我用相机记录了它们搭窝的全过程,即使后来搬离这个小院儿,我也没舍得把照片删掉,时不时地我都会翻出来欣赏一番,我也不止一次地跟朋友们聊起这对儿聪明的小喜鹊,替它们在人类面前宣扬一下这聪明的创举。视觉中国 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