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12月10日至11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强调要坚持对外开放，推动多领域合作共赢，并明确提出“稳步推进制度型开放”与“有序扩大服务领域自主开放”。《北京周报》特约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全球治理观察员敦志刚撰稿，深度解读中国的改革举措和开放安排如何为世界经济复苏与全球治理提供可持续的“中国方案”。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稳步推进制度型开放、有序扩大服务领域自主开放”作为明年乃至“十五五”时期对外开放的关键着力点，标志着中国开放进入一个更注重“规则质量”、更突出“服务引领”、更强调“合作共赢”的新阶段。从这一视角看，制度型开放与服务开放不仅是经济议题，更是全球治理议题。通过在规则、标准、治理上提供更多公共产品，中国可以在推动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的同时，更好地参与数字治理、气候治理、卫生治理等全球议程，在“如何开放”“向谁开放”“以何种方式开放”上更具包容性、可持续性的中国主张。可以预期，随着一系列重大改革举措和开放安排不断落地见效，一个制度更成熟、服务更高端、合作更广泛的开放中国，将在世界百年变局中不断放大“稳定器”“动力源”“放大器”的叠加效应，为自身高质量发展注入新动能，也为世界经济复苏与全球治理变革提供更为坚实的中国力量与中国方案。

6月27日，在第四届RCEP区域（山东）进口商品博览会中国商品展区，参观者在体验展出的电动飞行器。新华社发

从“流量开放”迈向“规则开放”：制度型开放为高水平合作夯实制度底座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稳步推进制度型开放”置于对外开放部署的首要位置，释放出一个清晰信号：新时代的中国开放，不再局限于货物、资本、人员等要素的跨境流动，而是更强调在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层面主动对接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

　　从历史演进看，我国已经完成了从“关税减让、口岸放开”为主的边境开放，正加速迈向以制度对接为核心的“境内开放”。制度型开放的本质，是通过产权保护、产业补贴、环境标准、劳动保护、政府采购、电子商务、金融监管等关键领域的制度创新和衔接性改革，打造透明、稳定、可预期的营商环境，使国内制度体系与国际通行规则深度兼容。

　　这一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部署，至少体现出三重深意：

　　第一，这是对冲外部不确定性、塑造开放主动权的关键一步。当前，全球开放竞争的焦点已经从“关税高低”转向“谁来写规则”。从数字贸易到绿色投资，从供应链安全到数据跨境流动，高标准规则成为重塑全球分工格局的关键变量。中国稳步扩大制度型开放，事实上是在用更高水平的规则供给，将自身发展深度嵌入全球经贸体系，从被动适应转向主动塑造。

　　第二，这是以开放促改革、以改革拓开放的系统工程。制度型开放的内核是改革——通过对标CPTPP、DEPA等高标准经贸协定，倒逼国内在竞争政策、环境约束、劳工保护、数字治理等领域加快补短板、拆壁垒，推动国内市场真正实现统一、公平、透明、可预期，让“看得见的制度红利”为企业拓展“看得见的市场空间”。

　　第三，这是做大“制度红利”的现实抓手。无论是自由贸易试验区全面对接高标准经贸规则的“压力测试”，还是海南自由贸易港即将全岛封关运作，都在通过“先行先试”的制度创新，为全国层面复制推广提供可验证的样本和可量化的收益。制度型开放一旦形成规模效应，就不仅是“开放一座城”“做强一个港”，而是通过制度协同撬动全国范围内资源要素的优化配置。

　　可以预见，顺着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明的方向推进制度型开放，中国将在更高起点、更大范围、更深层次上参与全球经济治理，为世界提供更加稳定、透明、可靠的制度预期。

9月14日，人们在北京首钢园2025年服贸会展馆间行走。新华社发

把握服务业“第二增长曲线”：有序扩大服务领域自主开放

　　如果说制度型开放勾勒了中国对外开放的“制度框架”，那么“有序扩大服务领域自主开放”则点明了开放升级的关键突破口——服务业。

　　当前，中国货物贸易已连续多年位居全球首位，服务贸易规模稳居世界前列，并在2024年首次突破1万亿美元大关，高端生产性服务业和数字服务贸易增长尤为亮眼。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有序扩大服务领域自主开放”写入对外开放重点任务，释放出以服务业为支点培育中国经济“第二增长曲线”的强烈信号。

　　“有序”，强调的是节奏与边界——在守住国家安全、数据安全、金融安全、意识形态安全底线的前提下，分领域、分步骤、分区域推进开放，做到能放的坚决放、该慎的审慎放、必须管的精准管。“自主”，强调的是主动权——不是被动承受、被迫开放，而是基于自身发展阶段、产业结构和比较优势，设计“我想开放什么、和谁开放、怎么开放”的路线图和时间表。

　　从政策取向看，服务领域自主开放至少有三大着力点：

　　一是在重点领域深化准入开放。金融、电信、医疗、教育、文化、专业服务等领域，是各国服务业开放的敏感地带，也是价值链高端环节的集聚地。通过负面清单不断缩减“禁区”和“灰区”，扩大平等准入的“正面空间”，不仅有利于吸引更多高质量外资参与中国服务业发展，也有助于倒逼国内企业提升专业能力和服务质量，在充分竞争中形成世界级服务品牌。

　　二是在新兴赛道打造开放优势。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鼓励支持服务出口，积极发展数字贸易、绿色贸易。这意味着，从云计算、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解决方案到绿色金融、碳资产管理服务，中国不仅要在制造业领域做“全球工厂”，更要在数字服务、绿色服务上成为“全球方案提供者”，通过开放合作参与全球规则制定和标准塑造。

　　三是在制度安排上兼顾国际规则与国情特点。服务贸易开放与数据跨境流动、个人隐私保护、算法治理等议题高度交织。中国既要主动对接国际通行规则，推动数字贸易规则、绿色金融标准等领域的国际合作，也要立足自身发展阶段，逐步探索一套兼具开放性、安全性和包容性的制度体系，为全球服务贸易治理提供“中国路径”。

　　可以预见，随着服务领域自主开放从“增量试点”走向“系统布局”，中国经济的开放结构将从“以货物贸易为主”加快迈向“货物贸易与服务贸易双轮驱动”，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向价值链中高端加速跃升。

5月21日，顾客在马来西亚吉隆坡一家泡泡玛特商店内选购商品。新华社发

中国的开放：全球合作网络的“稳定锚”和“放大器”

　　开放不是单向的“独角戏”，而是多边共赢的“大合唱”。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推动多领域合作共赢”与“稳步推进制度型开放、有序扩大服务领域自主开放”放在同一段落统筹部署，指向十分明晰：中国的开放，不是单纯追求“对内增效”，更是主动回应世界对稳定预期和发展机遇的共同需求。

　　一方面，高水平制度型开放和服务开放，将继续把中国塑造成全球合作网络中的“稳定锚”。在全球保护主义抬头、贸易投资碎片化加剧的背景下，中国坚定维护以世贸组织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推动商签更多高标准区域和双边贸易投资协定，推动贸易投资一体化、内外贸一体化发展，本身就是向世界释放“长期稳定、持续开放”的强烈信号。

　　货物贸易连续八年世界第一、服务贸易规模持续提升，中国已成为15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主要贸易伙伴，“投资中国”仍然是全球跨国企业长期布局的战略选项。未来，随着制度型开放红利加速释放，自贸试验区、海南自由贸易港等开放高地将更加紧密地连接RCEP、“一带一路”、金砖合作等多层次合作平台，为世界各国提供更加多元的市场选择和合作通道。

　　另一方面，更高水平的开放将成为放大中国与世界互利合作的“增幅器”。无论是数字贸易、绿色贸易，还是医疗服务、教育服务、文化和旅游服务，服务领域开放都天然具有强溢出效应：一方面助力中国自身产业升级、就业优化，另一方面通过技术转移、能力建设和标准协同，帮助更多发展中国家提升参与全球分工的能力，真正实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