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村位于台溪乡东面的高山上,村部海拔1021米,据说是尤溪县海拔最高的村庄。
小雪次日,我们驱车前往东山村,感觉一路都是盘山而上。公路多弯,不断拐弯、转角,沿着山的褶皱进进出出。
一进村口,就见到不远处一棵红豆杉,撑开的树枝犹如一座老屋。树下建一亭,叫紫杉亭。临近有尊“惜字炉”,炉旁两侧篆刻一对联:字味香成丹桂,炉烟瑞结青云。
早在南宋末年,这个村就有人居住。全村分布五个自然村,三个都往“大”了叫,大厅口、大麻溪、大坑,其实都不大。我们在大麻溪见到一片水松群落,生长在海拔1100米的高山沼泽地上,共有四五十棵,身材修长挺拔,树龄最长的超过700年。其余两个自然村叫草籽岐、花瓶丘,或多或少都有人居住。大麻溪和花瓶丘的田最多。在花瓶丘,山如瓶,梯田如花纹。所产的,属于高海拔农作物,稻米香、软,特别适合做白粿。在尤溪县城,还有人专门制作和销售东山米粿。
山高雾浓。除了夏天,这里时常大雾弥漫,浓得化不开,能见度只有几米。山下有雾,散开之后便是阳光灿烂。东山有雾,往往是下雨的征兆。有女人刚从山下嫁来时,清晨见雾,便趁早洗了衣服去晒,哪知雾气引来了雨水,衣服被雨淋了,湿上加湿。冬天,年年都会下雪,山顶上的积雪很久才会消化。霜也下得厚,把黑色的瓦片全染白了,如同蒙了一层白雪。村民说:“没下雪过不了年。”下了雪,年关就近了。
高山出好茶,叫云雾茶。别地在清明之前就开始采茶,叫明前茶。东山茶一定要等清明节到了才能开采。这一天的茶叶,采来还能生吃。且都用手工来炒制,有着别地无法比拟的浓香。村里有个老妇人,绿茶做得尤为精致,把清明、谷雨、立夏、小满等不同时节采来的茶叶,制作成绿茶后装在不同的小瓮里,每年都有人上山来买。
每年,水稻抽穗、成熟期,以及竹笋破土而出的时节,躲藏在山林里的猴子、野猪就会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田野、竹林间。村民不得不与它们斗智斗勇,搭个草寮驻扎守护,或养犬,或敲锣,或播放喇叭,想尽种种办法驱赶。
山上竹笋层出不穷。有一种小笋可谓繁多,叫珍珠笋,拇指粗,漫山遍野都是,不一会儿就能采一大捆。剥笋时,先从笋尾撕下一点,卷绕在手指上,一直卷到笋头,撕开一裂口后,便可轻松把剩余笋壳剥开,挑出内里的笋肉。笋肉绿中带白,极其鲜嫩,只需放入锅内用沸水稍煮一下,蘸点酱油之类就很好吃。量多,吃不完,经水煮一遍,晒成笋干,像黄花菜干一样,提上一袋,便是走亲访友的伴手礼。这个笋出现的时间,差不多是杜鹃花开的时节。村民便称杜鹃花为啼笋花。
杜鹃花的花期主要集中在春季。在东山村,杜鹃花在春天开花,在冬天也会开花,那是在出现小阳春的时候。我们后来登上钟罩山,在海拔1200多米的山顶上,居然遇见几丛杜鹃花,三三两两的花朵点缀在枝头,娇红可爱,与春天的花团锦簇不同,此时的画面是删繁就简,零星的花枝风姿绰约,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