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万华的笔记本是棕褐色的塑胶封皮,边角已磨得泛白,像被岁月冲刷得温润的卵石。每日清晨,她总会端坐在书桌前,拧开那支暗红色的钢笔,在纸页上落下清秀的字迹——“整理宽带资料”“下午,张奶奶家安装”。笔尖沙沙作响,像春蚕在桑叶上细密地啃食,又像夜雨轻叩窗棂。写完这一项,她总要停一停,嘴角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仿佛已经看见老人开门时那欣喜的模样。
合上本子,将它妥帖地放入随身的工包里。她的工作服左胸前,别着一枚鲜红的党徽。每当她俯身书写时,党徽便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恰似暗夜里一盏不灭的灯。这光,与笔记本里那些朴素的字句交相辉映,成了她生活中最恒定的坐标。
去张奶奶家的那个黄昏,夕光正好。橘色的余晖懒懒地倚在楼角,将灰扑扑的居民楼染成了温暖的蜜色。门开了,老人脸上的皱纹像被春风吹开的湖面,层层漾开笑意。可屋里太过安静——满桌的菜肴冒着袅袅的热气,红烧肉油亮,糖醋鱼焦黄,中间是碗长寿面,却衬得这屋子格外空荡。
“张奶奶,今天这么多好吃的,是有什么喜事吗?”
“今天是我生日。”张奶奶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琴弦松了音,“孩子们……临时有事了。”一旁的爷爷默默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动作里藏着太多说不出的东西。
梁万华埋下头,专注地接线、调试。那些闪烁的信号灯成了她此刻最好的屏障,让她不必直面这满桌佳肴与两位老人之间的空旷。待一切妥当,她起身告辞。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可她的脚步却在楼道里越走越沉。胸前“联通红·晋先锋”的工牌微微晃动着,那红色忽然变得滚烫——它不该只是职业的标识,更该是温暖的承诺。
她返身走向街角那家蛋糕店。明亮的橱窗里,蛋糕缀着精致的奶油花,在灯下泛着好看的光泽。她选了个最好看的,圆圆的,上面缀着几颗鲜红的草莓。
再次按响门铃时,“叮咚”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亮。门开了,张奶奶看见去而复返的她和她手里的蛋糕,表情从错愕到惊喜,最后化作眼角闪烁的泪光。
灯熄了。蛋糕上跃动的烛火成为屋里唯一的太阳。三个人参差不齐的歌声在烛光里飘荡,张奶奶双手合十,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吹灭蜡烛的刹那,黑暗中响起她带着笑音的哽咽:“谢谢……”
灯亮了。桌上的菜肴似乎又重新冒起了热气。话匣子打开了,说些家长里短,说些往昔岁月,小小的屋子里,竟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晚上,梁万华在桌前翻开那本棕褐色的笔记本,望向窗外。今晚的月亮分外明亮,今天的心情也格外敞亮。今天的工作日程里,在“为张奶奶办宽带”后面打了个钩。笔尖悬停片刻,她又添上一行小字:“陪张奶奶过生日。”
这笔记本记的是工作,是分内之事。可那些未曾写进的温暖——一个折返的脚步,一颗鲜红的草莓,一段烛光里的歌声——才是生活真正的注脚,是“联通红·晋先锋”的书写,是一个联通人建立的心与心的联接。
夜深了,梁万华合上笔记本,塑胶封皮发出轻柔的声响。明日的新页等着她去书写,而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温暖,会继续在寻常日子里静静流淌,如同春雨,润物无声。
(作者单位系中国联通山西忻州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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