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晨报特约撰稿 梁光华
万盛经开区南桐镇沙坝村财井社境内,遗存着不少古建筑,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财井陈家大院和黄泥榜陈家大院,这两处古宅院均有上百年历史,是渝南黔北农耕文化生生不息的见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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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井大院建在原新田湾煤矿附近一处地势险峻的山坡上。院子西面背靠大山,其他三面则是朝下的山坡。站在大院前放眼四望,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田野、农舍和山林。大院后面平坦的菜地,是用无数石头一梯一梯垒成的。
院墙由青砖砌成,高约5米、长20多米,顶上盖有青瓦。经历百年风雨,院墙上粉刷的石灰坑坑洼洼,早已裸露出青砖的真容;镶嵌在院墙上的木窗也已腐朽,显得衰落而破旧。
但整个院墙还算完整。院墙大门朝北,前面是个高约三四米的石灰石堡坎,其年份应有上百年光景了。大门为青条石砌成,上方书写“大夫第”三个大字。门廊两边的石头上雕刻有一副平仄考究、书法温润的对联——全从诗礼绍家声,信有簪樱绵世泽。
跨过高高的门槛,宽阔的院坝一览无余。
大门正对方向是雕花木板房屋,中间夹杂一些改建的现代楼房。那些老房子,在历史的长河中修修补补,早已变模样。尽管如此,还是留下了许多雕花的木门、窗户、石墩、挑梁……雕刻造型多为花卉,动物造型较少。东面屋脊正中央还有一尊菩萨造型,东面角落某处建筑的墙壁上,还保留有一幅模糊不清的水墨人物画。
院墙边有一栋两层楼的小房子,现在堆放着一些旧物品。根据其建筑特点,结合院墙修建得如此坚实、高大,估计可能是看家护院所需,毕竟在当年的渝南深处,保护不被土匪等骚扰是一个家族的头等大事。那些窗户可能就是观察敌情的瞭望孔和阻击的射击点。但也可能是戏台,在文化娱乐不发达的年代,一个大家族往往要请一些戏班子来演出,庆祝一些重要的节日,比如婚丧嫁娶、生日满月等。演出的时候,一大家族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汇聚一堂,好不热闹。
这里原有两处朝门,房屋上百间,戏台、回廊、看台等一应俱全。20世纪土改时,这里分给了几十户乡亲居住。由于生活的需要和社会的发展,许多房子早已经重建或者翻修,完整的大院变得支离破碎,昔日旧容再也难以看到。我们只能从那些还残存的雕花门窗、木墙、石墩,从那些矗立在蓝天下的飞檐翘角,从那些斑驳古旧的地板,以及乡亲家里还保存着的雕花木床等精细家具中,自个儿猜想它昔日的辉煌。
一些资料显示,这座四合院结构的大院,占地1751.96平方米,为清道光年间修建,距今至少已有170多年了,曾入编《中国文物地图册·重庆分卷》,1988年被列入区级文物保护单位。目前,万盛经开区博物馆里收集有大院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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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泥榜陈家大院则建在视野开阔、地势平坦的田野间。虽然大院的建筑同样残缺不全,院墙更是荡然无存。但在朝门旧址周围,仍遗留有不少石条、石墩、门槛、石磨。部分宅子仍保留着雕刻木墙、门窗、挑梁、石柱……雕刻内容除了花卉、纹饰外,还有很多动物和人物造型。动物造型多为十二生肖;人物造型则主要为渔樵耕读,以及驰骋疆场的战马和将军。由此可见,那些没有留下名字的古代能工巧匠,通过自己精湛的手艺,反映了那时殷实家族既有躬耕桃源,也有庙堂高就,更有沙场热血的家国情怀和文化积淀,也为后人留下了寻找古代渝南农耕文化的重要密码。
这里保留的建筑雕刻,比财井大院明显丰富而精湛,装饰纹样和造型也明显复杂得多。遥想当年,陈氏先祖跋涉万水千山而来,可能急于在财井早日安居下来,也可能是边修建边居住,几十年间逐渐扩建成后来的规模。所以,一些雕刻作品显得还比较粗糙,但建筑风格还是明显反映了崇尚文化,讲求礼法,善良和谐,乐善向佛的特点。
陈氏先祖分家到黄泥榜,应该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因为家底得到充实,后来在黄泥榜、水井沟等地都添置了大量田产,新建的黄泥榜大院做工更精细、规模更宏大,审美性也就更强,蕴含的经典也更具情怀了。
漫步黄泥榜陈家大院,还可以看见学堂的一些痕迹,比如木墙上有调皮孩子留下的雕刻杰作,以及如“毛主席万岁”等见证历史的标语。
1949年之后,这里先是通过土改将房子分给了乡亲居住,接着因为教育需要又改建为学堂,直到20世纪80年代建设了正规学校后,这里才停止办学。于是,许多乡亲又从集体处买回来作为私宅居住。再后来,改革开放的春风让世代农耕的乡亲,纷纷外出打工,他们有了钱后要么另建新房,要么居住城里,只留下一些老人还在坚守原来的家园。人烟兴旺的陈家大院,几度春秋之后,最后变得落寞而悲凉。
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黄泥榜陈家大院中间居然是两个小组的分界处,一方归苏家林组,另一边为回龙湾组,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当年大院的人丁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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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秘大院遗迹,遥想当年陈氏先祖长途跋涉而来,选址财井,安家立业,躬耕田园,生养繁衍。据当地人介绍,陈氏先祖的三个儿子成人后分家,变成了三脉:一脉留守财井“大夫第”,另一脉迁往黄泥榜修建陈家大院,第三脉则居住在水井沟,从此形成了三处“陈家大院”。其中,水井沟陈家大院早已消失,空留悠悠历史遗韵。
其实,在中国广袤的乡野,很多地方都遗存着有特点的古建筑,它们是古老农耕文化的见证者、记录者。如何留住这些优秀的古宅,并以恰当的方式将它们保护起来,让它们重新焕发生机,是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