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炜
千百年来,面对呵气成霜的寒冬,人们御寒取暖的方式各不相同,执一卷诗书温暖过冬,一直是读书人的最爱。
“木落水尽千崖枯,迥然吾亦见真吾。坐对韦编灯动壁,高歌夜半雪压庐。地炉茶鼎烹活火,四壁图书中有我。读书之乐何处寻,数点梅花天地心。”南宋诗人翁森的《四时读书乐(其四)》生动描写了寒冬读书的乐趣,读后令人顿觉融融暖意扑面而来。
与翁森捧一卷诗书围着炉火的诗意读书相比,晋代史学家孙康映雪读书的故事,则带给人一种别样的心境。大雪纷飞的冬夜,孙康在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情况下,不顾寒冷,一门心思借着雪光读书。让我们想象一下,寒冷的冬夜,孙康忍受住严寒、抵挡住风雪,“秉雪”夜以继日地读书,倘若书中没有一片热气腾腾、温暖的天地,他怎么能够将对寒冷天气的忍耐转变为精神上的愉悦,并支撑他一步步抵达人生的巅峰,最终成为一代名士呢?正如一句名言“读书的时候,我们的心灵会变得更加辽阔和宽广、坚韧而顽强,也使我们获得了温馨、宁静的内心世界”,孙康读书的故事,成为后世激励学子勤奋苦读的典范。
古人对读书这件事颇为讲究,什么季节读什么书,什么时间段读什么书,一点儿马虎不得。清代文学家张潮说:“读经宜冬,其神专也;读史宜夏,其时久也。”他告诉我们,安宁寂静的漫长冬夜,有大块的时间和专注的心神,无疑是最适合读经典、读大书的。唐代诗人杜甫在《柏学士茅屋》中写道:“碧山学士焚银鱼,白马却走身岩居。
古人已用三冬足,年少今开万卷馀。晴云满户团倾盖,秋水浮阶溜决渠。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诗中的“三冬”指的是农历十月、十一月、十二月这三个月,因为这三个月是在冬天,所以古人称之为“三冬”。由于我国是传统的农耕社会,冬季是务农闲暇的时节,也正是读书的黄金时间。此时昼短夜长,万物冬藏,人们户外活动少了,蜗居时间多了,读书便成了最好的猫冬方式。
与古人的风雅读书不同,我童年时的冬天,别样形式的“读书”充满了亲情和暖意。那时,每到天寒地冻的季节,大人们便围着火盆,有人盘点农事,有人做些简单的手工。窗外朔风劲舞,屋内温暖如春。我和小伙伴们在外面玩够了,争相奔跑回屋,嚷嚷着让爷爷给我们讲故事听。于是,爷爷便笑呵呵地给我们讲“鸿门宴”“火烧赤壁”“精忠报国”等各种古代故事,也讲“飞夺泸定桥”“智取威虎山”“狼牙山五壮士”等革命故事。我和小伙伴们依偎在爷爷身边,一边听着爷爷讲故事,一边美美地吃着炭火烤得松软香甜的红薯,别提多惬意了。爷爷苍老的声音仿佛带着奇异的力量,回荡在红彤彤的炉火间,也回荡在我心间,让漫长的寒冬有了温暖。
“闭门即是深山,读书可以御寒。”当真正体会到读书的乐趣后,再徜徉于薄薄的书页间,我的心里总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