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安晚报)
转自:新安晚报
老式的灶,做饭菜时,一个人在灶上忙,还要有一个人在灶下忙。火候的调节就全靠灶下的那个人,大火、小火、中火、焖火……那时我给做饭的打下手,父亲要什么样的火,我给他什么样的火。
灶膛旁放着一个箩,里面装了粗糠。粗糠虽是谷壳,但它是火的粮食。我坐在灶间的矮凳上,用一个畚箕一下一下地往灶里给火投喂着粮食。炒菜的时候往往要用大火,我就往灶里多喂几畚箕。煮饭的时候一旦水煮沸了,就要改小火,待水干了,用余火焖饭,焖上个10分钟左右饭就熟了。父亲有时说“把火灭了”,我便用水瓢在水缸里舀上一瓢水“唰”一下倒进灶膛,只听“刺啦”一声那余火便迅速熄灭了。
那灶膛里的火有时像一个顽皮的、喜欢做恶作剧的孩童,趁你不注意,突然掀开灶门跑出来,舔你的眉毛和头发,还在你的脸上留下黑乎乎的印迹。有时,还会有一股浓烟伴着火从灶门喷涌而出,呛得我直咳嗽。
我常常会将家里的山芋、马铃薯扔一两个在灶膛里,我会用火钳给它们翻身,只盼着它们能够早点熟透。那些从灶膛里出来的黑黢黢的家伙,掰开是热乎乎的,冒着热气,虽然大多半生不熟,我却吃得津津有味。
现在的我越来越觉得灶间就是一个温暖所在。灶台上不但有父母忙碌的身影,还有令人垂涎的食物的香味,我还喜欢掀开锅盖那一瞬间的感觉:氤氲的热气,米饭上还蒸着咸鱼、咸肉或烂咸菜蒸豆腐,间或还有几块切成片的山芋和年糕。那时,咸货占据了主导地位,泡一点咸肉汤便能吃几大碗饭。我们更喜欢吃大锅里的锅巴,不管是刚刚好的金黄色的锅巴还是有一点焦黑的锅巴,我们都爱吃。往往锅里的饭没吃完,锅巴先被抢光了。
我更喜欢冬天待在灶间。那时,不知怎么总觉着冷。晚上在被窝里缩成一团,白天则缩着脖颈。学校的窗户没有玻璃,冷风直接灌进来。下了课,同学们就一起在走廊上跺着脚。而在灶间就不同了,我不用再瑟缩了,灶膛里的火光不但温暖了我,还将我的脸映照得红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