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沈阳日报)
转自:沈阳日报
□房尘洁
在我的印象里,冬天的颜色不是枯黄的落叶,皑皑的白雪,深褐色的泥土,而是稻草秆上的冰糖葫芦和过年时的大红灯笼,这些都是来自我儿时的美好记忆。火红的颜色代表了童年的我对物质的渴望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
一过十月,天气冷得猝不及防,仿佛一下子就到了冬天。如果在我老家农村,温度还要低上几摄氏度,那是离沈阳不远的小村落,有几十户人家,庄稼收完之后,就进入了猫冬的季节。旷野的风没遮没挡地横冲直撞,街上少有人影。时光倒退几十年前,在一群疯跑的孩子中间,一定少不了我的身影。
我只穿一件红色棉袄,里面空荡荡的,风灌进去,鼻涕冻成了冰碴,脸蛋是红的,手也是红的,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村口传来卖糖葫芦的声音,我就像风一样跑过去。看着一串串圆圆的,红红的,裹着糖浆的晶莹闪亮的糖葫芦,就再也迈不开腿了。我会跟着老爷爷从村头走到村尾,多好吃啊,酸酸甜甜的,有红枣的,有山楂的。可惜我兜里没有钱。我痴痴地想,如果长大了能够实现糖葫芦自由,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家家户户挂起红灯笼的时候,就到了农历小年,远嫁的,打工的,都回来了。村子里热闹起来,肉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过年,是我对冬天最大的渴望。父母给我做了一件新衣服,又买了一条红头巾。我挨家挨户去拜年,有糖吃,还有压岁钱。炊烟袅袅,在冬日的晨昏里升腾着,然后飘散。这人间烟火气,这火红的一串串灯笼,衬着屋顶上的白雪,在这极致的静与冷中,显得格外醒目,格外动人。
记忆中的红色,超越我对冬天寒冷、萧条、毫无生机的刻板印象,冰糖葫芦和大红灯笼,成为我心灵永久的慰藉。
日子匆匆,树叶绿了又黄了,花儿开了又谢了。我家北屋的窗户,正对着浑河两岸,沈阳这座城市一年四季的变换像一幅画,各种颜色糅杂在其中。冬天,人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对冷的触感也减低了。
时代在进步,城市快速发展,必然要淹没许多旧的坐标,但也会保留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脉脉温情。冬日里早市上的热气腾腾,冰面上孩子们的欢笑声,家人围坐在火锅旁……温热的生活,足以抵挡冬天的漫长。
冰糖葫芦的自由,早已不再是我向往的生活。冬天,就应该是多姿多彩的,充满期待的,也是积蓄能量,厚积薄发的。只有这个时代,才能让我们摆脱对物质的渴望,拥有向上生长的力量。生活里,没有寒冬的冷气侵袭,也没有追着糖葫芦跑的小女孩,只看到一路繁花似锦,一树向阳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