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柳卓楠

12月1日，74岁的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迟福林又一次出现在“读懂中国”国际会议（广州）现场，并不出意外地成为媒体采访的焦点。作为我国知名的经济学家，迟福林专注于经济体制改革研究30余年。今年是“十四五”规划的收官之年，也是“十五五”规划的谋篇布局之年。在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的背景下，未来5年，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关键是什么？高质量发展的着力点在哪里？即将全岛封关运作的海南自贸港如何成为引领我国新时代对外开放的重要门户？广东与海南如何协同发展？

带着这些问题，羊城晚报记者在2025年“读懂中国”国际会议现场，独家专访了迟福林。

从“投资于物”向“投资于人”转型

羊城晚报：今年是“十四五”规划的收官之年，也是“十五五”规划的谋篇布局之年。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十五五”规划建议，擘画高质量发展新蓝图。您觉得“十五五”这5年，中国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在哪里？中国经济的走向是怎样的？

迟福林：我认为未来5年，是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关键5年，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5年。2035年要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关键就在于这5年能不能有进展。

未来5年，我们面临的突出矛盾是消费率不高。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提出，坚持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坚持惠民生和促消费、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以新需求引领新供给，以新供给创造新需求，促进消费和投资、供给和需求良性互动，增强国内大循环内生动力和可靠性。

我们现在的发展模式发生了变化，过去是投资拉动经济增长，现在明确提出了“内需主导、消费拉动”的经济增长模式。所以未来5年，我们要把更多精力放在拉动消费上，通过消费带动投资，实现高质量发展。

怎样才能做到消费拉动投资？我认为要“投资于人”，从“投资于物”向“投资于人”转型，使服务型消费成为主导性消费，使消费成为我国未来10年经济持续增长的内生动力。比如，医疗、健康、养老、教育、信息这些服务型消费未来有相当大的发展空间。我估计到2035年，中国至少有几十万亿元的消费总需求。

因此，未来这5年，消费是拉动经济增长的关键。

服务业市场开放是广东开放的重点

羊城晚报：广东是我国改革开放的排头兵、先行地、实验区。在“十五五”时期，广东高质量发展有哪些契机和优势？如何推进更高水平对外开放？

迟福林：广东已经是我国改革开放的高地，在我看来，“十五五”时期有3个发展重点——

一是广东高水平开放上要更加突出、更有作为、更走在全国前列。广东的开放基础远比全国其他地方好，这是广东的优势。

二是广东下一阶段开放的核心在于服务业市场开放。服务业市场开放是我国未来潜力最大、最符合发展趋势、最符合老百姓需求的一个大市场。中国服务性消费全球占比相对较低，如果广东能在这方面开放上先走一步，比如率先对港澳放开服务业市场，那么广东在“十五五”时期服务业市场发展将走在全国前列。这对于加强粤港澳三地发展、广东高水平对外开放有重要作用。

三是加快实现粤港澳大湾区服务贸易一体化进程。一体化发展涉及体制改革、政策衔接、市场对接等多方面，如果广东在这方面先走一步，对于整个大湾区建设、国家发展都将有促进作用。

携手共谋更高水平对外开放

羊城晚报：海南自由贸易港全岛封关运作将于12月18日正式启动，这是我国改革开放的重大举措。您认为海南自贸港将如何打造为引领我国新时代对外开放的重要门户？全岛封关后将带来哪些变化和影响？

迟福林：12月18日海南自贸港启动全岛封关运作，这本身就是中国高水平开放的一个重大标志性举措。海南自贸港的意义不单在海南省，更在于它是国家的重大战略。

海南自贸港未来战略目标是打造引领我国新时代对外开放的重要门户。海南自贸港将成为中国和东盟相互投资、相互联系、相互借鉴的一个重要战略平台、战略枢纽。另一方面，海南自贸港和粤港澳大湾区可以相互学习、相互借鉴，共谋更高水平对外开放。

海南自由贸易港全岛封关运作选在12月18日这一天，具有重要象征意义。1978年12月18日，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启了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征程。如今，海南自贸港于12月18日封关运作，是面对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向世界展示我国坚定不移扩大高水平开放的决心和信心。

羊城晚报：您刚刚提到海南自贸港和粤港澳大湾区可以优势互补、共谋发展。具体而言，该如何联动发展？

迟福林：海南省和广东省联动发展的核心是市场联系。目前，海南和广东的市场联系有很多，但是还没有达到相应的水平。

比如，海南要逐步建成全球热带农业中心。全球热带农业中心的核心是加工品，但海南工业化程度比较低，如果海南的加工水平能达到广东的水平，我们算了一下，至少将产生4500亿元以上的GDP产值。借助广东的市场力量，海南发展可以加速推进。

其实不仅是广东，要实现整个粤港澳大湾区和海南的联动发展。除了加工制造业，更重要的一块是服务贸易。广东的货物贸易总量很高，但服务贸易相对低一点。服务贸易发展空间很大，空间就是潜力，潜力就是机会。未来老百姓的需求变了，服务贸易的需求会大幅增加，例如医疗、健康、旅游、教育、信息等。广东要抓住这个机会，实现与海南的协同发展。

编辑：邬嘉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