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祥
《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提出,要“培育壮大乡村特色产业”。这一部署是扎根乡村实际的发展路径。从浙江“千万工程”一体推进“强城”“兴村”“融合”,以“农业+休闲康养”等产业缩小城乡差距,到漠河北极村、北红村依托极光资源激活文旅经济,不难看出,培育乡村特色产业已成为发展县域经济、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切实增加农民收入的重要基础性工作,更在推动农村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齐头并进中扮演着关键角色。
近年来,伴随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与农村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深化,我国乡村经济加速升级,资源丰富的乡村正迎来特色产业的发展机遇,也从多维度重塑了乡村发展格局:
其一,助力调整乡村产业结构。以漠河北极村为例,过去北极村依赖伐木产业,随着近年来“极光游”热度的飙升,北极村也顺势推出极光观测、极昼体验等特色文旅项目,不仅串联起民宿、民俗展演、手工艺品销售等常见业态,还增加了“极光向导”等新职业,打造出“最北邮局”、老县衙博物馆等标志性项目。2024年,北极村整体接待游客272万人次,实现旅游收入25亿元,人均收入5.8万元,文化旅游已经成为乡村经济的新引擎。
其二,推动乡村文旅资源深度开发。北极村的成功实践,是乡村文化从“沉睡”变“鲜活”的生动注脚。当地并未将文旅开发停留在观赏层面,游客可以跟着鄂伦春族非遗传承人学绣鹿纹刺绣,在篝火晚会上学唱东北民俗歌谣,通过探访老林区触摸村落的历史脉络。更重要的是,在此过程中,村民“文化传承”的意识愈发明确,对家乡的认同感与自豪感也更加强烈,邻里互动更频繁了,淳朴乡风更浓厚了,真正实现了“以文塑旅、以旅润心”,让乡村文旅成为涵养精神文明的重要土壤。
其三,兼顾宜居与宜业,促进乡村城镇化有序推进。以北红村为例,随着旅游产业的发展,当地明确将北红村规划为“自然景观型村庄”,保持与北极村(产业特色型)的差异化发展。对此,当地一边努力在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方面缩小与镇区的差距,加强数字乡村建设,提高宜居水平,一边立足自然禀赋,严把生态关,在保护、恢复林区环境的前提下推进文旅项目,让文旅特色产业有了持久的依靠。
新时代农村文明是以乡村特色产业为核心驱动力,塑造现代化农业生产、生活方式及文化形态的现代文明,是引领农村经济、社会、文化和生态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力量,正深刻改变我国农村的生活观念、社会结构及环境关系。
乡村特色产业的发展需要超越单一经济维度。在多个层面发力,促进结构性变革,是构建新时代农村文明的重要手段。乡村特色产业本质上是地方性资源禀赋在市场经济中的价值显化,无论是在黑龙江漠河“追极光”、还是在福建安溪品香茗,让消费者在消费中触摸历史、延续文化、寄托乡愁,这种基于文化认同的产业发展,为农村文明注入了深厚历史底蕴与独特文化标识。
同时,乡村特色产业是传统农耕文化的创造性转化。通过适当的市场化运作与文旅深度融合,将使传统农业焕发新活力。例如陕西袁家村将关中饮食文化与乡村旅游结合,浙江丽水“山耕”品牌通过现代运营,赋予蜂蜜、木耳等特色农产品文化溢价等。
此外,乡村特色产业可以成为强化生态伦理的重要抓手。发展生态要求较高的有机农业、生态旅游、林下经济等产业,可以让从业者一起主动成为生态维护的责任人。如云南红河哈尼梯田在发展旅游的同时,倍加小心地养护着古老的森林—村寨—梯田—水系“四素同构”的生态循环系统。还有浙江安吉竹产业实现“养山富山”转型,这些案例彰显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文明底色。
新时代农村文明建设需紧扣“宜居宜业和美乡村”的定位,以开放姿态拥抱现代科技与管理理念,推动乡村特色产业融入现代产业格局。具体可从四方面发力:
一是打造特色产品。链接乡村生产、生活、民俗等资源,构建特色产业链;立足资源禀赋开展乡村歌舞、观光等活动,提供乡土气息文化服务;突出乡村旅游的乡土性与异质性,打造地方特色旅游产品。
二是构建产业集聚地。推进传统工艺振兴,培育民族地域特色产品,培养非遗传承人;结合近远郊资源差异,将近郊打造成文化遗产活态博物馆,远郊辟建为都市农业公园与休闲度假区。
三是深化乡村企业改革。推进乡村企业股份制改造,建立现代管理机制;允许民营企业以多种形式参与改制,通过跨区域、跨行业联合兼并实现资产重组。
四是强化人才支撑。加强与高校合作,多渠道培养引进资本运营、旅游开发等领域人才;营造优良人才环境,通过集中培训、考察学习等提升乡村企业管理者能力,打造产业发展生力军。
以特色产业为引擎的新时代农村文明建设,正在重新定义乡村的价值与未来。当越来越多的“北极村”“北红村”在广阔天地中脱颖而出,当越来越多的农民在特色产业发展中安居乐业,“产业兴、生态美、乡风淳、社会安、百姓富”的壮丽画卷必将在神州大地上徐徐展开。(作者是黑龙江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